2023年6月19日 星期一

蕩婦(四)

大堂裡燃起了數十支的火炬、火盆,差役手持水火棍兩列排開,站定。

驚堂木重重一拍!

差役把人犯拖進了牢裡,脫下囚褲,拖翻在地,用刑杖狠狠的伺候著。沒幾下犯人的屁股就給大棍子打的爛了。然後又拖了出去。

等再拖進來,這次換了一個囚犯。

不多時這人又被拖回來,雙腿套上了夾棍,犯人以手槌地,以頭臉撞土,痛極翻滾。口中充滿了塵土。

再拖進拖出,再換一人。

無止休。

白錦煜沒有立刻回到自己的住處,也沒有到大堂觀審。而是悄悄的來到了牢房裡。牢頭一見到他來,立刻替他準備椅子。他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。現在眼前這個犯人,大概是這群人中的頭頭吧。他已經被拖上堂審訓了三次,也被拖回牢房拷了三回。身上白囚衣已經血跡斑斑的他,差役正用第二頓的四十大板招呼他剛剛才被痛打過的屁股和雙腿,皮開肉綻,血濺遍地。那人死咬著牙關,無聲的抵抗扭動著。

又換了一人。

看著了無終局般的循環,白錦煜心中大嘆不已。

毫無疑問,大人有鐵一般堅定的理念,還有不移的正義。而自己絕對會協助大人的。
但用這樣的方式,去執行所謂的正義,他卻從心裡無法去強迫自己,催眠自己認同。
他也知道,這樣到底哪裡不對,鮑大人可能永遠也不會明白。但鮑大人給了他尊重和信任。就跟對他自己的信念一樣的毫無懷疑的信任。
他不能在奢求更多,若是鮑大人要成為鮑青天,那就讓他做大人的公孫跟展昭吧。

「大人命令將主犯施以棒刑了!」一名從堂上下來的差役對牢中的等著的其他差役說,令一眾人頓時紛紛起身上去。白錦煜心裡一震  。斷沒想到大人如此絕決。
一般公堂面對不招供的頑固犯人,多半是打屁股板子,掌嘴打手心亦有。再重就是拶指夾棍。未免得還未問清就熬刑不過,律法對拷問程度是有上限的。
但若是江洋大盜,龜公妓女,山寇海盜這類德行敗壞之徒則不在此限。

白錦煜走上去,從側堂看去。剛剛才被板子打到屁股血肉模糊的主犯,低吼掙扎著身體。差役狠狠的緊抓住他四肢,將他囚褲脫光,露出赤裸下身。雙腿硬生生掰開,私處裸現。

一隻約五指粗細的黑漆大棒,直接抵上他的後庭,一點一點的擠開菊穴,然後用力一挺,重重插入。主犯的頭狠狠一仰,竟是痛得無法出聲。菊穴已經被撐成一個通紅大口。

鮑大人別過頭,不願看犯人一眼,隨手丟出三隻令簽。

掌棒侍衛掄起大棒,在犯人屁股穴口重重進出。三十大棒。犯人羞痛交加,被大棒硬逼著撅起光腚,當眾肏穴。

「求求你們放過我......我招......」

白錦煜這次,實實在在的嘆了口氣。


「白補頭來的如此快?」鮑正訝異的看著踏進書房裡的白錦煜。他派人去他住處通知他審案有了結果,請白錦煜來府一論。卻沒想到他幾乎是立刻就到了。

「屬下沒有回去,就在附近等著,一聽說大人已審畢人犯,就立刻趕來了。」白錦煜平淡的解釋,沒有說他在哪裡等。鮑正說,「既然沒有回去,怎麼不上堂一起聽審?」
 
對於大人的這個問題,他沒有答話。鮑正也不甚在意,立刻對他說了結果,「如本府所想的,犯人總算是招供,還有幾名在逃的同黨。而且犯人也供稱,他們的確以搶劫燒屋的方式,犯下幾起案子,然後才轉到靖平府躲風頭,可見葉家一案,是他們所為的可能極大。」

這個「總算」兩字,聽來有種悽涼之味,即便是如此殺人放火的兇徒,也令他默然。

「白補頭,你立刻帶上人,去找這些兇徒逃往何處,追捕回來。這樣的人,一刻也不能讓他們在靖平府裡待著!」
「遵命,大人。」白錦煜一如往常的行禮,轉身出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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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找了地方繫馬,在街上漫步,往人群聚集處走去。街上的人潮很多,叫賣的人也排滿了兩邊。這裡離靖平府有點遠了,但像是個熱鬧的地方。

突然有個東西閃入了他的眼角。衝擊了他一下。白錦煜立即頓步,四目遊走,尋找那個東西。那是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,像是突然和熟人擦肩而過得樣子。

他掃過一個掛滿了畫的店,找到了他要得東西。

那是一幅張牙舞爪的蟠龍圖。

店裡坐著的是一個老人,正聚精會神的畫龍。手中的筆像是精密的工具一樣,快速的畫著一片一片的龍麟,每一筆都細膩卻有單純的姿態,讓白錦煜看呆了一陣。老人連畫了半條龍身,才放下筆,不急不徐的說,「客人,想畫什麼?」

原來這是一間畫鋪,白錦煜說,「抱歉,我不是要畫….」轉念一想,「老先生,你能照這個圖畫一幅一樣的麼。」他指著一福張牙舞爪的龍圖。老人沒有多說,點點頭,把正在畫的宣紙拿掉,換上新紙。 老人畫得飛快,而且一筆一劃豪不拖泥帶水,白錦煜讚嘆道,「好功夫,何止相像,簡直就是同一隻龍阿,老先生,你怎麼辦到的。」 「我三十年都畫這這一幅,你說能不熟練麼。」老人說,「還有,官爺,這只不是龍,是蛟。龍有五指,蛟只有四指。龍口銜大龍珠,蛟只有口吐元珠。」

「竟然能如此畫三十年!」白錦煜極為驚嘆,老人卻依舊不徐不緩的說,「少年人,這沒什麼,如果你替人刺青了三十年,每日這樣畫三十年,你也辦得到。」

老人的手沒有停止,飛快得畫著。白錦煜小心的問著,「老先生,曾經有個來找你刺青的男子,叫做…」老人看了他一眼道,「怎麼,來問老頭人的麼。老頭早就記不住人了,來往的人那麼多,老頭怎麼記得住。」

老人對面站著一位官爺,說話卻一點也不客氣。白錦煜卻也一點都不生氣,道,「這倒也是。」 老先生這時正好把圖畫完,放下了筆,「老頭只記得畫,自己畫過得東西,我不會忘。如果你是問刺身這圖的人,好像是有這麼個人吧,老頭不記得了。」

「有人曾經刺身這一幅圖嗎?」老人沒有回答,捲起畫,包上油紙,遞給了他,「挪,五文錢。」 白錦煜丟出一塊碎銀,「多謝了,老師傅。」老人提了提眉,收下那枚碎銀,繼續畫他的畫。

其實不需要確認甚麼,老師父不知道,鎮上還是有人知道的這刺青之人。但是打聽了很多,卻問不到還有甚麼人曾和這人有爭執過。因為他爭執過的人,多的數不完。

不過從鎮上人的口中,他得到了幾個名字。


「那無名屍身分已經查出了!?白補頭竟能如此之快的查出,真不愧你『神補』之名。」白錦煜剛踏進府裡,鮑大人立刻派人來請了他,他把帶回來還來不及收拾整理的物品往桌上一放,快步走去內廳。

「屬下不敢當,其實只是因為這人身上的刺青成為了關鍵,屬下去打聽,找到了他去紋身的地方,進而查出。」
「那麼,此人是誰。」
「此人人稱鄭屠,本為屠戶,後來聽說不務正業,在鄉裏惡淩,還因為犯了案入獄三個月,最近才出獄。」
「這人因何入獄?」
「騷擾民女,但聽說極其巧合,他因為這位民女上告縣衙而入獄,而這名民女,似乎也正在本縣。」
鮑正一聽,挺直了身體,「這等巧合,必然有問題,去把這民女帶來!」

寧氏正是當時得到的幾個名字之一。一個因孤寡受到欺負,正好搬到靖平府的人家,引起了白錦煜的注意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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